武夷茶神杨太伯

□  黄贤庚

　　旧时的武夷山茶厂的“厅头”(即客厅的上首)上，都有杨太伯的神位，有的用红纸撰写，有的用佳木镌刻。平时一柱香一盏灯；采茶时节的“开山”、“做墟”、“下山”，不但要点香烧烛，而且茶工们改善生活的“佳肴”必先舀上一份，请他先用。
　　据传，杨太伯公是唐代人，真名已无从可考，出生于江西抚州。他是第一个入武夷开山种茶的拓荒先祖。杨太伯生前勤于种茶，善于制茶，与武夷茶结下了不解之缘，且与乡人和睦相处，为人热肠古道，山人尊称为“太伯”，以表敬意。久而久之，真名倒为人所忘。他客死于武夷山，茶农奉其为神，配享于高堂神位，并赠以“公”字以表尊重。其妻李氏，乡人呼其李大婆，死後与夫君一同受祀香火，享号“李太夫人”。一千多年来，茶家茶农虔诚地供奉着他们。厂中的包头，更是奉之若神明，因而流传着脍灸人口的故事。
　　杨太伯公不但会保佑茶厂安宁、茶事顺当，而且保佑茶叶增产丰收，这是包头求之不得的。茶叶丰收了，包头就能得到更多银钱，因为如《刻薄善算的包头》所说：“包头是以干茶数量向茶老板索取包价的。”所以包头对杨太伯公的祀奉至为虔诚，从来不会忘记点香、供奉的规矩。杨太伯公受了包头的供奉，不但让“茶厂安宁，茶事顺当”，还暗中使法，在茶厂“起茶”时，杨太伯公会坐在装茶的竹篾软篓中，李太夫人则用手轻轻托起秤砣，这样茶叶重量就增加了。秤茶时茶行茶庄派有“起茶先生”看秤记数，自然与包头无关了。旧时岩茶厂中有民谣唱到：“杨太公，李太婆，一个坐软篓，一个托秤砣。”（此四句用闽南语念之颇具韵味）。此说无意中暴露了包头暗算老板的行径，为其短少秤头开脱。
　　包头勤于供奉杨太伯的另一原因，还在于安抚人心。旧时的岩茶厂，部分分布于峰岩之间，山顶之上，偏僻孤立，除制茶、挖山时节外，平时只雇一人看厂，没有带家室而居者。据1989年“末代包头”周钟祥老人说，他年轻时，整个武夷山中只有2位“查貌”(妇女)，后来才慢慢有包头携带家室定居茶厂中。可见当时山中平时是何等荒凉僻静，为此也常“出鬼”。
　　抗战前的几年，山中有一种“鬼”，会把人牵到山沟里，往人耳朵、鼻子、嘴巴塞泥砂。有个小名叫“水摸”的人，在清云茶厂时，半夜去“茅坑”(厕所)，就被此种鬼牵去了，厂人见其迟迟未归，便打火把四处寻找，结果见他在离厂不远的山沟里坐着，满脸泥砂，眼睛发直，呆若木鸡，叫他也没反应。包头周接亮用手背打了两个左右耳光，才清醒过来，但却讲不清楚一个名堂来。据后人考证，此乃山中调皮捣蛋的一种名叫山魈的野兽所行的恶作剧。据说在磊石、白云、桃花茶厂都发生过此事。
　　另据81岁的青师傅“国师”（名陈谨造。因他对山中茶事懂得多，常发表见解，故得名）说：有一年的大年三十，见到慧苑岩西北山头上的庐岫茶厂管山人跑到慧苑茶厂，气喘嘘嘘，脸色苍白，喝了几口热茶，定下神后，说了一件事：他说下午我准备了几样菜，本想供后早早过年喝点酒。谁知在煮猪肉时，见到一只手从灶边伸上来讨吃。我开口说：“等一下，还没煮好！”我悄悄地用勺子滔了半勺滚烫的猪油，倒在那只手上。“鬼”尖叫着跑了几个山头，我也没魂似的跑下山……此系野猴子、山魈之类？不得而知。此事在岩上传了好多年，后来该厂也倒闭了。
　　出现此类怪事，管山和茶工们都深感惧怕。所以当时包头，为了祈求杨太伯公驱赶鬼怪邪气，以求茶厂安宁太平，供奉杨太伯公也就格外勤快虔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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