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熹与书院茶文化
书院是宋代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特点。正式的书院始于唐,兴盛于宋。宋代书院盛时发展到四百余所,成为儒家学者进行学术研究和教育人的中心。当时全国著名的书院有紫阳、石鼓、岳麓、白鹿洞、应天、嵩阳等,这些书院大都盛行茶道,成为宋代茶文化中心。
中国茶道思想乃是融合儒、道、佛诸家精萃而成,形成了它博大精深敦厚朴实的文化内涵,但儒家思想是它的主体,领导中国茶文化潮流的主要是文人儒士。儒家倡导品茶修身、和谐自然、以茶励志、以茶品味人生。朱熹以理学人茶道,增添以茶论道之清尚,在以茶喻理方面独树一帜,深得茶道之要旨。
朱熹是理学家、教育家,他借品茶喻求学之道,通过饮茶阐明“理而后和”的大道理。他说:“物之甘者:吃过而酸,苦者吃过即甘。茶本苦物,吃过即甘。问:‘此理何如?’曰:‘也是一个道理,如始于忧勤,终于逸乐,理而后和。’盖理本天下至严,行之各得其分,则至和。”他认为学习过程中要狠下功夫,苦而后甘,始能乐在其中。朱子所谓“理而后和”,“理”乃是自然界严实的规律,是社会人际关系严格的礼仪。礼是和的前提,有礼才能有和,循理是一种苦修,而只有“行之各得其分”,才能领悟到“至和”的甘甜。这是朱子对茶之“礼”的思想升华。茶之重礼,大大地提高了茶人生活的文化素质。茶使人清醒、社会和谐,所以中国茶道中吸收了“礼”的精神。历代儒家都以茶这种亲和力作为协调人际关系的手段,达到互敬、互爱、互助的目的,从而创造出尊卑有序上下和谐的社会环境来。礼和人际关系无疑起过而且至今仍起着重要的作用。朱子对茶道奥义的理解至深且透。
朱子讲学常以茶喻学。宋代煎茶仍具唐代遗风,在茶叶中掺杂姜葱椒盐之类同煎,犹如大杂脍而妨茶味。朱子对学生讲,治学有如这盏茶,“一味是茶,便是真才,有些别的味道,便是事物夹杂了。”(语出《朱子经类》)朱子巧妙地运用这一比喻,既通俗易懂又妙趣横生。他认为对理学要钻深研透,皓首穷经,绝不要被当时流行的某些学派所迷乱。
在《朱子语类·杂说》中,朱熹在比较建茶与江茶时曾说:“建茶如‘中庸之为德’,江茶如伯夷叔齐。又《南轩集》曰:草茶如草泽高人,腊茶如台阁胜士,似他之说,则俗了建茶,却不如适间之说两全也。”建茶即宋时武夷建瓯北苑所产的龙凤团茶,宋代为贡品,因龙凤团饼有腊面,也称“腊茶”;江茶即民间生产的草茶,它味清而有草气,虽有清德而失之“偏”。建茶是腊茶,其味中和纯正、不浓不淡、不厚不薄,归于‘中’,建茶味“正”且“长”,归于“庸”,故建茶在诸茶中最具中庸之道。张救在《南轩集》中以人品比茶品,把草茶视为草泽高人,把腊茶比作台阁胜士。朱子认为这种类比法仅只是茶的风味的对比,仅一般特点的比较。这种比较法在品评各种茶叶的特性时常用,如“界茶为名士、武夷为高士、六安为野士”这种类比,它没有抓住茶道的基本精神,境界不高。这里朱子把建茶的本质升华到“中庸之为德”的哲学高度去认识,在朱子心目中,建茶处草泽乃是佳品,作为腊面处台阁亦为名品,以喻才干饱学廉洁之士,在朝不骄不懈、不贪不图,在野处贫不贱。朱子以茶齐己,以茶喻人。‘‘君子居易认俟命,小人行险以微幸。”“中庸”乃是儒家的最高道德标准,是人世间完美之至德。它是儒家学说的基本精神,反映了儒家对和谐、平衡、友好的认识和追求。朱子将“中庸之德”,即儒家最高之道德赋予建茶,这是对唐宋茶道的生动阐述,这是对武夷茶品位的最大提高,品饮建茶可以体会中庸之道,从而激励茶人攀登中庸之道,做君子仁人。
文人是中国文化的载体,而哲学是文人思考的最高形式。文人品茗时就必然在饮茶中寄寓一定的哲学思考,不管是人生的、社会的或是关于艺术的。朱熹是理学大师,他以茶论道传理学,他把茶视为中和清明的象征,以茶修德,以茶明伦,以茶寓理,不重虚华,崇尚俭朴,更以茶交友,以茶穷理,赋予茶以更广博鲜明的文化特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