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月初,武夷山碧绿葱茏;央视四套开播武夷岩茶五集专题片《走遍中国,武夷山茶文化》:茶山漫漫,茶香悠悠,那一缕缕芬芳浓郁得简直就要扑出画面。忽然,一个熟悉的面孔在荧屏上对记者娓娓讲述岩韵的妙处———这不就是老友黄贤庚吗。
前几日,刚读罢贤庚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茶文化新书《武夷茶说》,感触颇多。贤庚从事茶文化研究多年,已经出版多部茶文化专著、光盘;在这部书里,他简直是喷发了多年来对于岩茶文化研究的深切心得:譬如岩茶传统手工工艺流传了300余年,这部书不仅收录了其所有流程,而且由于作者本身就是岩茶世家和行家,因此描述起来不仅准确、生动,而且具有独到的原创性与茶文化研究者完美天然的统一———《武夷茶说》论及岩茶各方面工艺,无不专业流畅精到;再如“岩茶旧事钩沉”部分,是读者在以往的武夷茶文化书籍里从未领略过的新鲜内容,不仅“解密”了岩茶“核心”技术层的生动详情,并有昔日民歌供读者体验。甚至书中还列有本世纪初武夷山颇具名声的做青师傅、焙茶师傅名单,堪称珍贵。
好些年前,我刚刚从地质队调到报社不久,就与贤庚相识。原因很简单:他在《人民日报》、《羊城晚报》等读到我写的几篇描写武夷山的散文诗歌,便注意作者的名字;不料,很快我们就见面相识。贤庚注意这类作品,是因为他一直专注创作武夷山题材的散文;而那时,报刊上这类题材作品还不多见。
彼时,贤庚刚刚结集出版了一部武夷题材的散文集。他是以一个活跃的作家身份与我交往的。
武夷碧水丹山,神奇无限;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这里暗藏着各路奇人高人。
某日,我与一位上面的专家兼领导共饮,在场的有从北京回来探亲的闽北籍名人。这位领导一杯酒下肚,就大发感慨,大赞武夷山暗藏各路奇人高人。我发问,原来他说的首先是贤庚:那时,他编撰、整理出的武夷茶艺,经过舞蹈等的推广,热传海内外———后来各地凡曰茶艺者,无不是受武夷茶艺影响。
当时我暗自思忖:交往多年,我怎么就没有认为贤庚是一位奇人高人呢 其实,这真的与他的性情有关。贤庚爱茶,爱之深切。茶的宽容、包容,茶的平和、淼远,恐怕也深深地浸润于他的性格与血脉之中。我时常在报纸上刊发他的作品,到武夷山时也与他相叙;但是,我们相处,淡得如一杯清茶,却又浓香得如一杯酽茗:因为,我们大多谈武夷山、聊文学;一次,他有些欣喜地说:刚刚意外得到一部珍贵的《茶叶全书》———美国人威廉·乌克斯从1925年起,用了10年时间编写,1949年由上海开明书店印刷出版;当时只印了1000部,至今已寥寥无几,弥足珍贵。
就是袒露如此重大的秘密与喜事,他也是静若一片安谧的绿色茶叶,只是仰着的脸,在九曲溪畔的月色下似乎闪耀着些许明亮。我知道,他家里厚厚叠叠、如山似峰的各种茶书著作,里面藏着他多少岁月的欢欣与灯火下的跋涉:这么些年来,他发表了无数的茶文化研究文章,却从不示张扬,再热闹的场合,他也是静静地坐在某个角落,如一棵岩茶老丛里一枚普通的叶片。
昂扬、热烈的只有一回。三年前,我们一起参加一个茶方面的活动,在武夷山自然保护区里同室居住,相处了好几天。其中一个晚上,我们居然彻夜聊天,聊茶文化,聊他花费数年,正在写作的这部岩茶文化专著———居然聊了个彻夜,一直到东方吐出熹微的曙光。然而,在漫漫长夜、漆黑的时间深处,我分明看到他的眸子在夜海无涯里闪闪发亮———此刻,我知道了,未来问世的这部茶书,一定是厚重的、质朴的、富有文化内涵的。